六楼的走廊上，本杰明一边一瘸一拐的往回走，一边低声咒骂着，他的手枪死死的握在手里，手背上浮起一些因用力而冒出来的青筋。

在成为高级特工之后，本杰明就没有再没有受过这样严重的伤了，贯穿伤绝对是最疼痛的伤口类型之一，更让他感到担心的是，他不知道那个铁钉上面有没有铁锈，会不会导致破伤风。

破伤风这种疾病一旦感染，治愈的可能性基本是0，而死亡率高达100%，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伤口出现之后尽快去打破伤风针。

现在，本杰明是作茧自缚了，他掐断了通讯，炸毁了直升机，也没有预备任何医生，更别提什么破伤风疫苗了，就算他现在开始去准备恢复通讯和交通，也肯定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了。

特工们是预备了医疗用品的，只不过放在了楼下的仓库里，本杰明步履匆匆的想要赶紧下楼，找到绷带止血，就在他走到有些昏暗的楼梯间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幽幽的绿光出现在了楼梯口。

本杰明的心瞬间就揪紧了。

别说外国人不迷信，他们那套老古堡鬼影的传言流传的也是相当之广，而且鬼影什么颜色都有，绿色尤其恐怖。

本杰明深吸了一口气，握住自己的枪，他往前迈出半步，然后就看到一个浑身冒绿光的小男孩站在楼梯口，本杰明心率飙升。

不得不说，不同的形象配合不同的光效，效果截然不同，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哈尔，本杰明可能会联系到什么超能力上，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迪克。

古老的庄园、呼啸的冷风、漫天的大雪、出现在幽幽绿光当中的小男孩……

本杰明没有落荒而逃，都算是他的心理素质不错了。

但接下来，他又听到身后有一阵响动，他不太敢回头，因为他不能确定面前这个浑身冒绿光的小男孩是否有恶意，他后退了两步，缓缓侧头，余光又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站在了他的身后。

这小女孩的年龄更小，而且还穿着一身非常漂亮的厚礼服裙，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本杰明却愣住了，因为她长得和布鲁斯真的很像。

布鲁斯·韦恩的那张帅脸让任何一个见过他的人都印象深刻，本杰明也不例外，所以此刻，在看到了一个和布鲁斯至少有八分像的小女孩的时候，本杰明的思维停滞了。

在短时间之内转换太多次世界观，是会造成思维卡死的，一开始本，杰明玩的是谍战剧，后来又变成了小鬼当家，紧接着又变成了古堡鬼影，而现在好像又变成了狗血伦理剧……

就在本杰明愣神的时候，那个小女孩以一种常人完全看不见的速度冲了过来，本杰明根本没来得及躲闪，就被她给撞倒在地。

那个浑身冒绿光的男孩倒是没有使用什么特殊能力，他只是快步的跑上楼梯，然后勒住了本杰明的脖子。

本杰明刚想挣扎，那个撞倒他的小女孩就直接把他手里的枪踢飞了出去，然后又“嗖”的一下窜到枪的旁边，把枪给捡了起来，递给了另一个小男孩。

那个男孩拿过枪指着本杰明的头，动作熟练的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你们到底是谁？和布鲁斯·韦恩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现在被枪指着的是本杰明，但是他还是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迪克让开，留给本杰明爬起来的空间，本杰明爬起来之后，伸出双手试图安抚迪克，他说：“别开枪，孩子，那不是你该玩的东西，把它放下，给我……”

迪克什么也不说，只是举着枪瞄准着他，就在本杰明打算采取暴力行动把枪抢回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个物体抵在了他的后腰上。

阿尔弗雷德从阴影当中出现的时候，本杰明缓缓举起了双手，他偏头，在看到阿尔弗雷德的脸的瞬间，他童孔骤缩。

“潘尼沃斯？！”

“你是不是想看我惊讶的样子？以为我会问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阿尔弗雷德的语调非常低沉，迪克和爱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阿尔弗雷德。

就在这时，一声口哨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爱莎和迪克回头，看到哈尔正在房间里对他们招手，他们两个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但还是乖乖的去找哈尔去了。

“你好像对这一切并不意外。”本杰明低下头，从地板的倒影上看着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的面容很苍老，但身体却并不瘦弱，也没有普通老人那种句偻的姿态，相反的，他显得很强壮，甚至和正直壮年的本杰明不相上下。

“你派人送到庄园的那份请柬漏洞百出。”

“不可能，那是市长写好的。”

说完这话，本杰明的脸色就僵硬了，阿尔弗雷德把猎枪往前抵了一下，然后说，“这果然是你们的一个陷阱，你们想干什么？”

“潘尼沃斯，我就直说了，不管你曾经为谁工作，只要你把那份名单交出来，我们就可以既往不咎。”

“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必须得向你强调，这次的事上面很重视，你一手养大了布鲁斯·韦恩，如果因此让他被连累，并不值得。”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找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们，不要来烦我，我已经和过去告别了。”

“阿尔弗雷德。”本杰明直呼他的名字，他说：“你我都明白，这一行不是你说告别就告别的。”

阿尔弗雷德的眼神变得深沉，听到他沉默了，本杰明继续劝说道：“你的确可以仰仗韦恩家族，小韦恩可能会无底线的回护你，可你最好也想想，韦恩集团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一旦小韦恩有了这种把柄，那不论是谁，都可以随时拿他开刀，哪怕是几十年过去了，这也是抹不去的污点。”

“相反的，你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一个保证，只要你把名单交出来，这一切就一笔勾销，你可以跟随小韦恩回到韦恩庄园颐养天年，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

“你们中情局都流行这样的话术吗？什么都不想付出，只是空口说一句‘大发慈悲，放我一马’，就想让我相信你们？”

“你也没有别的选择。”本杰明龇了一下牙，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向后转头，看向阿尔弗雷德说：“你被列为了目标，那就意味着永无宁日。”

“除非，你和你的雇主永远不离开哥谭，否则就永远要面对中情局追杀的威胁，而除此之外，打击一个集团的方法还有很多，韦恩集团虽然重要，但并非完全不可或缺。”

“有人跟你说过吗？”阿尔弗雷德的语气忽然轻松了下来，但本杰明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一个好的特工，沉浸在自己幻想的谍战世界当中，你完成特工工作的方式，和那些老板们发展公司的方式没有什么区别。”

“你不是吗？”本杰明反问道。

“不，我有一个优秀的孩子，或者，也不止一个。”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本杰明突然看到，另一个黑影出现在了楼梯口，伴随着人影缓缓走上楼梯台阶，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本杰明面前——那是凯拉。

只不过这位女特工现在举起手枪，对准了本杰明的头。

“凯拉？！你……”

“砰！”

手枪的枪声响起，前端冒出了火光，像在昏暗的楼梯间当中点了一盏明亮的灯，喷涌的鲜血顺着楼梯流淌下去之后，窗外的漫天大雪染上血色。

本杰明的尸体倒在了血泊当中，凯拉放下枪，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阿尔弗雷德，两人的眼中都有比枪口更亮的光。

女特工将手枪重新放回腰间，阿尔弗雷德那略带苍老的叹息，回荡在走廊当中。

“好久不见，瓦来丽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