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白际晨道：

“老马，曲书记，家门不幸啊。我这个女儿太任性，说什么她也不听。

你们要是跟周蓉说这件事，就跟她说，孩子我们白家养，不用陆天操心，更不会破坏他们家庭。”

曲秀贞听后摇摇头，“白院长，即便陆天吃了药和你闺女发生的关系，不是他主动的，可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白家养是白家养，他也不能逃避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到时候，我会跟他说，找机会和周蓉一起去趟京城，看看孩子。”

“那就太好了。陆天要是能去京城，玉兰不知道会多高兴。”白际晨欣慰道。

“白院长，这件事说开了就好。

大家都憋在心里，谁都难受。

这样吧，我现在就让司机去光子片，把他们两口子接过来，我跟他们把事说说。”曲秀贞道。

“曲书记，就按你说的办，我就先走了。”白际晨站了起来。

“老白，一起吃顿晚饭再走吧。”马守常挽留道。

白际晨摇摇头，“不了。我在这，你们跟陆天两口子不好说话。”

“那我们送送你。”马守常说道。

……

白际晨离开马家，周蓉盯着陆天，怒声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有跟我说。”

陆天站了起来，低着头说道：

“蓉儿，我真的没想骗你。

本来想跟你说的，怕你生气，就跟你干爸干妈先说了。

你干爸干妈知道这件事，觉得过错不在我，与其影响我们感情，还不如不说了。

谁知道，白玉兰竟然怀孕了。”

“你真的是因为被下药才跟白玉兰发生关系的？”周蓉质问道。

“蓉儿，千真万确。

你也听到，你干妈质问白际晨，他不是也承认了么。

自己女儿给人下药发生关系这么丢人的事，要不是真的，做父亲的怎么会承认。”

周蓉在书房踱了几步，想想说道：“也是，要不是真的，这样的丑事，怎么可能承认。

陆天，你想没想过，将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白玉兰说过，那个孩子将来姓白，不用我养。”陆天忙说。

“你没听我干妈说么，孩子无论谁养，你总是孩子的父亲。行了，我现在心里很乱，有些话咱们回家说吧。”周蓉叹了口气道。

“蓉儿，我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陆天见周蓉的气消得差不多了，忙说道。

周蓉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陆天，你和白玉兰发生关系，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陆天斩钉截铁地答道。

见陆天不像在撒谎，周蓉点点头，喃喃道：“没有，就好。”

……

一番叱责后，陆天和周蓉下到一楼。

在客厅，马守常夫妇对陆天进行了深刻批评，同时他们也跟周蓉做了深刻的检讨。

说这么大的事，不应该瞒着周蓉。

周蓉见干爸干妈这么讲，心情好了许多。

见周蓉不那么激动了，曲秀贞说道：

“陆天，尽管你对白玉兰没有感情，不过她的孩子，毕竟是你的骨肉。

可以不管，却不能不关心。

我听白院长说，你答应过白玉兰要去京城去看孩子，答应人家的事，就要做到。”

陆天点点头，“曲阿姨，我想这个月去一趟京城，和蓉儿一起去。”

说完，拉起周蓉的手。

周蓉甩开陆天的手，睨了陆天一眼，“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呢。”

曲秀贞见状，说道：

“周蓉，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去。一方面跟白玉兰当面证实一下，解一下心疑。

另一方面，也明确一下态度，让白玉兰断了念想。

要是不去，陆天一个人去，你在家不是又疑神疑鬼了？”

曲秀贞的话，令周蓉思量起来。

陆天究竟是不是完全无意识和白玉兰发生的关系，周蓉还是想听到白玉兰亲口承认，心里才能踏实。

去，也是她想的。

于是道：“干妈，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和陆天一起去。”

听到周蓉的话，曲秀贞脸上堆起了笑容，“周蓉，这才是处理问题的办法，去京城，把态度表明，以后才能更好过日子。”

“干妈，我知道了。”周蓉点点头。

看起来一场轩然大波，被马守常夫妇化解与无形。

在马守常夫妇的调解下，已经怒火中烧的周蓉，火气消了许多。

一直给陆天冷脸子的她，到了光子片，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

进到胡同口，周蓉从车后座下来，而陆天也下了车。

两人并肩同行，往家走。

走着走着，蓉儿开口道：“陆天，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这件事跟你爸妈说了？”

“蓉儿，现在你干爸干妈都知道了这件事，也不好再瞒着我爸妈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爸妈那，跟他们说说。”陆天推着自行车，试着问道。

“陆天，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什么事都能原谅你，什么事都能去跟你爸妈那，帮你说好话？”

周蓉侧过头，狠狠瞪了陆天一眼。

陆天心知理亏，忙道：“蓉儿，都是我不好。”

“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郑娟的事刚完，现在又出了白玉兰这件事，将来还不知道能有多少这样的事呢。”周蓉越说越激动，眼圈又红了起来。

刚才，毕竟是在马守常家。

说了原谅陆天，就不好再发火。

回家，当着家里人面，就更不好发火了。

也只能在路上，把怨气说说。

陆天清楚周蓉心里有气，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忍气吞声。

做了错事，被骂是应该的。

就这样，在周蓉不停数落下，二人边走边停。

本来步行最多十分钟，整整走了半小时。

向好的是，周蓉不再哭了。

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

离家还有一百米，走到拐角处，只见一个人从拐角另一边冲了出来。

因为太突然的缘故，周蓉和陆天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蔡晓光。

蔡晓光的出现令陆天十分意外，陆天知道蔡晓光去京城学习，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怎么这么早就回吉春了？

不过，周蓉知道白玉兰的事后，陆天再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像之前，担心蔡晓光说什么了。

陆天大大方方走到蔡晓光身前，说道：“晓光，你不是去京城学习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得问问你做了什么好事？”蔡晓光盯着陆天，眼睛冒了火。

“我做的好事？什么好事？”陆天诧异问。

蔡晓光望了望陆天身后的周蓉，说道：“我有话跟周蓉说，请你让开。”

“蔡晓光，你太过分了吧？周蓉是我妻子，你跟她说话，怎么还理直气壮的？”陆天依旧拦在周蓉身前。

“因为你做了缺德事。”蔡晓光没有退让，怒目相视。

这时，周蓉走了上来，对蔡晓光说道：“晓光，说吧，什么事？”

蔡晓光上前一步，对周蓉说：

“我到京城，找到了白玉兰住处，发现白玉兰有了孩子。

结合之前在吉春妇婴医院见到的化验单，我敢断定，这个孩子就是陆天的！”

周蓉听后，脸色平静地问道：“你说这个孩子是陆天的，白玉兰承认了么？”

“我见到白玉兰了，她没有承认孩子是陆天的。

不过，算日子，白玉兰怀上孩子的时候，就是陆天在京城白玉兰家过夜那段时间，孩子一定是陆天的。”蔡晓光肯定说道。

周蓉听后却不为所动，“晓光，既然白玉兰没有承认，那孩子就不是陆天的。

我相信，白玉兰的话，更相信陆天的为人。”

周蓉的话，令蔡晓光哑口无言。

他想不通，周蓉为什么会这么信任陆天。

可他还是不想放弃，忙说：“周蓉，我真的没骗你。你相信我好么？”

见蔡晓光不依不饶，周蓉正色道：“蔡晓光，陆天是我的丈夫，我相信他的为人。我们的感情很好，就算你挑拨离间，也是没用的。

陆天，我们回家吧。”

陆天握紧周蓉的手，轻声道：“蓉儿，咱们回家。”

说完，两人手牵着手，与蔡晓光擦肩而过。

望着陆天和周蓉的背影，蔡晓光心头犹如流血一般，拳头狠狠锤在了墙上。

……

回到家中，天已经全黑。

见陆天和周蓉进到外屋，冯玥迎了过来，拉着周蓉的手说：

“姐，姐夫，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玥玥，我们去干爸干妈家了。”周蓉摸了摸周玥的小辫道。

“姐，你们要去，行的话，就把冯楠带上。她这小丫头，一天到晚想着去马伯伯家。”周玥吐了吐舌头说。

“玥玥，那个小贪吃鬼，去你马叔叔那，像鬼子进村，见什么，扫荡什么。”

陆天拿起晾好白开水的茶缸，咕都咕都喝了起来。

周玥把周蓉拉到炕沿，对周蓉说道：“姐，有件事我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说吧。”周蓉拉着周玥的手说道。

此时的周蓉，一路上数落陆天，包括刚才面对蔡晓光涌起的不好情绪，已经平复差不多了，说话语气也正常起来。

周玥道：“姐，学校组织同学去平市中学交流。我学习成绩好，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去。”

听了周玥的话，陆天走上前来，对坐在炕沿的周玥问：“玥玥，平市有一百多里地，你们要在那边住么？”

周玥点点头，“是啊，老师说，要在那里呆一个星期。”

“去那边，住在哪？”周蓉问。

“老师说，平市中学有宿舍，有住的地方。”周玥说。

“那，郎健会不会去？”陆天忙问。

周玥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听周玥这么讲，陆天说道：

“玥玥，郎健这个人太危险，他要去你就不能去。不对，就算他不去，你也不能去。”

陆天想到了，什么忙说。

周蓉一脸不解问：“陆天，郎健去，你不让玥玥去，我能理解。毕竟，郎健对玥玥一直心怀不轨。他要是不去，有什么问题么？”

陆天搬了个小凳坐在周蓉对面，说道：“蓉儿，你想啊。玥玥去平市中学，郎健一定能知道。到时候，郎健偷偷去平市，更不好防备了。那种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

听完陆天的话，周蓉点点头，侧身跟周玥说：“玥玥，那就不去了。”

周玥翘了翘小嘴，道：“姐，今天老师特意来家访，说了这件事。老师说，我是学校树立的品学兼优的典型，校领导点名让我去。我要是不去，总得找个理由。

要不是，老师也不好跟校领导说。”

周玥的话，倒是实情。

不去，总得有个理由吧？不能因为担心郎健就不去了。

想到这里，陆天问：“玥玥，你们什么时候去平市中学？”

“老师说，一个星期后，让我们好好准备一下。”周玥道。

听完周玥的话，陆天道：“玥玥，这样吧，我跟你姐商量一下。去与不去，再定。”

“好的，姐夫，我等你和姐姐的信。”周玥甜甜笑道。

……

夜深人静，陆天和周蓉并躺在炕上，小长乐则睡在周蓉身边。

与往日周蓉一定要陆天抱着才能睡不同。

今天周蓉没有紧挨着陆天，陆天试着抱一抱，却被周蓉推开了。

无奈，陆天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周蓉身旁，没话找话地问道：“蓉儿，玥玥去平市中学的事，你看去还是不去？”

这一晚上，周蓉心乱的很。

尽管知道陆天和白玉兰发生关系，完全无意识。

可是，发生了，毕竟发生了。

最令她心烦的是，白玉兰竟然有了孩子。

与没有孩子，完全不同。

即便陆天对白玉兰没有感情，可孩子毕竟是他的骨肉，他怎么可能不管不顾。

即便白玉兰有了新的爱情，组建了家庭。可孩子，还是陆天的孩子。这意味着，陆天和白玉兰的关系，已经剪不断了。

在周蓉眼中，白玉兰和郑娟完全不同。她能容忍陆天清醒时候和郑娟发生关系，却无法容忍，陆天在无意识时候和白玉兰有了孩子。

可心乱归心乱，周玥的事，还是要重视的。

听到陆天的问话，周蓉侧过身来，道：“我觉得，为了玥玥的安全，还是别去了。”

“可总得想个理由吧？”陆天侧过身来，看着周蓉说道。

“你脑子那么好使，谎话那么多，还想不出个理由？”周蓉见陆天侧过身，瞪了他一眼后，又平过身去。

陆天知道周蓉心里的气还没消，说话还带着刺。

便假装没听懂，继续说道：“蓉儿，玥玥老师家，离咱家也不远，不好编瞎话的。”

“那就实话实说，担心玥玥安全，不想让她去。”周蓉想想说道。

“那，好么？”陆天问。

“是有点不好。这样的话，玥玥就成娇娇女，在学校会被老师同学歧视的。你看，找什么理由好？”

周蓉细想确实有些不妥，又侧过身来，问陆天。

陆天舌头舔了舔嘴唇，道：“蓉儿，你看这样行不行。刚才在马守常家，咱们说好要一起去京城，见一下白玉兰。把玥玥和楠楠也带上，有机会的话，让她们见一见冯化成。”

听完陆天这番话，周蓉点点头，“也行，见了冯化成，跟他碰一下把冯楠的户口迁到我家，冯楠户口不在我家，好多事太不方便了。”

“那好，我明天就向单位请假，办手续去京城。”陆天笑着说。

“那我，也到出版社办去京城的手续。

想一想，上一次我去京城是1966年，那时候我才17岁，今年1974岁，都过去八年了。”想到当年的幼稚，周蓉不禁感慨万千。

“蓉儿，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

你再想，我们已经认识六年，结婚四年，心情不就好了。”

说着，陆天又把周蓉的手，拉了起来。

周蓉用力挣脱，却被陆天握得更紧，只好任由他握着。

“我一想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没好心情，越想心越烦。”周蓉瞪了陆天一眼，说。

“蓉儿，隐瞒白玉兰的事，的确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能接受。以后，不会这样了。”陆天一脸诚恳说道。

周蓉叹了口气，说：“我跟你结婚的时候，知道你跟郑娟好过。我没在乎。

后来知道，你跟郑娟有了孩子。我也没在意。

结婚之前的事，发生什么，我都能接受。

再后来，你跟郑娟在吉春宾馆做了我不高兴的事，我也原谅了你。毕竟你们的重逢，是我一手促成的，要怪也怪我心软。

接着，郑娟又有了孩子。

我还是接受了事实，又没怪你。

的确，你和白玉兰发生关系是被下了药，我也不应该怪你。

可以不跟我说实话，我心里怎么会舒服。

要不是在干妈那知道了实情，先听到蔡晓光的话，我真的不能跟你过了。

就算知道了实情，我心里还是难受。自己丈夫，外面竟然有三个孩子，换成谁，心里能舒服？”

说完，又用力挣了挣被陆天握着的手。

不过，陆天依旧没有松手。

“蓉儿，你把心里话说了，就好。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犯错误了。”陆天语气十分诚恳。

周蓉叹了口气，道：

“其实，也怪我。我明明知道你招女孩子喜欢，还是义无反顾要嫁给你，都是我这恋爱脑害的。

当年去京城找冯化成，要不是他被斗争，我真的和他独处，搞不好也会像白玉兰那样，把自己给了他。

想到当年的自己，我就不觉得白玉兰有多可恶，倒是觉得她有些可怜。

因为这个，我才决定跟你一起去一趟京城的。

行了，我困了，要睡了。”

说完，周蓉翻过身，背对着陆天。

见周蓉不再责备自己，陆天伸手揉着她的长发，“蓉儿，你真好。”

“我哪是真好，是真傻。

还有啊，你和郑娟、白玉兰都是一晚上就有了，我们都大半年了，怎么还没动静。

晚上吃饭，干妈又问这件事，我都不好跟她说了。”周蓉侧过身，看着陆天说道。

陆天抓了抓头发，“蓉儿，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啊。”

“那还用问，一定是你的原因。

算算日子，郑娟的孩子也有五个月，你又要有孩子了。”说完，周蓉甩开被陆天握着的手，转过身。

陆天往周蓉身边挪了挪，同样侧过身，手臂搭在周蓉身上。

这一次，周蓉没有挣脱，任由陆天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