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江云霏和纪远清走出卧房去，只见团子拿鼻子拱门，还拿爪子挠门，不停地汪汪叫。

李氏也闻声而至，她披着外衣，头发已经放下，诧异道：“怎么了？”

纪远清上前打开堂屋的门，一阵狂风刮来，挟裹着冰凉的雨，扑在了江云霏他们的身上。

“汪汪……”团子嗖地一下冲进雨里，对着院子里的草棚下汪汪大叫。

隔壁屋的纪芷柔也被吵醒了，推开窗来查看情况。

“啊……”有人从草棚里跑出来，被团子追得到处躲，尖叫着，“别过来，别过来。”

“是谁？”纪远清高声质问，雨夜里，根本看不清楚来人的面目。

“是我，我是张媛儿。”来人带着哭腔禀明了身份。

“团子，回来！”江云霏走上前，把将张媛儿逼到墙角落的团子喊了回来。

“呜呜……”团子呜咽得跑回来，站在廊下抖了抖一身雨水。

“你也快过来。”李氏上前招手，喊张媛儿过来，张媛儿抱着个东西，瑟瑟发抖地走来，不敢近团子半分。

江云霏见罢，赶紧拽了团子进屋，寻了它的专属毛巾来，给它擦身上的水，免得生病了。

她一边给团子擦水一边注意着长廊上的动静。

李氏的声音响起：“这大晚上的，下那么大雨，你怎么跑着来了？”

“我，我——”张媛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就连江云霏听了都有种心疼不已的感觉，她接着道：“我晚上害怕，实在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我祖母，呜呜……”

张媛儿一阵低声哭泣，江云霏给团子擦干水，手里的毛巾往团子脑袋上一盖，就出门去了。

长廊下，张媛儿抱着一个小包袱，头发湿漉漉地站在那处，她的裙角还淌着水，模样可怜，叫人心有不忍。

“我送你回去吧。”李氏上前搭着张媛儿胳膊，温声细语地劝道：“你若是害怕，今晚上婶子陪你一块睡？”

“婶婶。”张媛儿忽然就给李氏跪下了，猛地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道：“我求求你，收留我吧！我真的无处可去了，呜呜……”

“这，这不是同你说好了吗？婶子托人帮你寻一门好亲事，嫁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婶子，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就让我留下给你做牛做马。”张媛儿又要磕头。

李氏见罢，赶紧将张媛儿拽起来了，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又不是我家亲戚，怎好留在我家？我送你回去。云霏，给娘拿伞来。”

“哎。”江云霏应着，赶紧进屋拿了把伞出来，还道：“娘，夜里路黑，你小心些。”

“知道了，你跟远清先睡吧。”李氏撑了伞，抓着张媛儿的手，扯着她往屋外走。

好赖话都说完了，张媛儿就是一意孤行，冲到自个儿家来说要留下，李氏不笨，岂能猜不到这个张媛儿想干什么。

果不其然，在半道上，张媛儿就向李氏哭诉。

“婶婶，你就让我留下吧。我奶奶临了前的心愿，就是想我嫁给远清大哥做妾，我也只是想完成我奶奶的心愿，好让她在九泉之下能安息。”

“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嫁人做妾有什么好的？你寻一户好人家嫁过去做管家的不好吗？”李氏一口拒绝道：“我家远清性子倔，他说不纳妾便不会纳妾，我也不能说什么。我儿媳妇更是个脾气不好的，你别惹恼了她，否则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至于我，之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家小门小户的，纳妾什么的从来不敢想。”

张媛儿哼哼唧唧地道：“我就，我就留下来给婶子你家干活，在婶子你身边伺候你。”

“不必了。”李氏拎得很清楚：“我如今能跟你好好的说话，是可怜你无亲无故。我能做的就是帮你寻一门好亲事，至于接受或者不接受，只看你自己，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说话间，已经到了张媛儿家门口。

张媛儿家乌漆嘛黑的，黑洞洞的门敞开着，四周还弥漫着一股香烛的气味。

李氏心口稍微一软，道：“可要婶子陪你睡一晚。”

张媛儿抱着小包袱，摇了摇头。

“你快回去换身衣裳吧，别生病了。我就走啦。”李氏撑着伞，往回走去，张媛儿呆呆地站在自家门口，望着李氏走远。

回到家，江云霏和纪远清还没睡。

“娘，什么情况啊？”江云霏问：“她怎么想到跑我们家来？你不都跟她说清楚了吗？”

李氏道：“这丫头轴得很，我已经说过她了。她不会再来了，明日一早，我就催你牛婶去张罗，这丫头肯定是一个人害怕，所以才跑来了。”

“也太吓人了！”江云霏想起张媛儿一言不合下跪磕头的癫狂模样，就很是心有余悸，“幸好有团子在，否则人闯到屋子里来——”

江云霏想一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虽说张媛儿可怜，可也太没分寸了一点吧，非要赖到他们家来。

都说得很清楚了，纪远清不要纳妾，也不用她报恩，只需要找一门好亲事嫁了，过好日子去就行了。

江云霏伸手拽住纪远清的胳膊，眉头紧蹙道：“你平时注意点。”

江云霏危机感十足，想起以前纪婷儿使出过的手段，她就害怕。

真怕张媛儿使出见不得人的手段，光明正大的就赖上门来，赖上纪远清了。

“歇息吧。”纪远清拉着江云霏往屋里走，“娘，你也睡吧。”

“嗯。”李氏应着，转身把堂屋大门的栓子插上，吹灭了灯，往自己卧房走去。

卧房里，江云霏躺床上，盖着薄被，眉头紧锁着。

纪远清觑了她一眼，说：“我灭灯了啊？”

“嗯。”她闷声应着。

纪远清吹灭了灯，躺下道：“别想了，睡吧。”

江云霏怎么可能睡得着？现在可是有情敌出没。张媛儿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她的手掌心。

“都怪你！”江云霏越想越火大，一拳头砸在纪远清身上，“你要是不去帮他们家犁什么地，你怎么会叫她们给盯上？”

纪远清揉着被砸疼的地方，顺着江云霏的毛道：“是，是我的错。我就就不该帮忙，给自己找麻烦，更给你找麻烦。”

他伸手把气呼呼的江云霏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道：“消消气，咱们不想了啊，不想了。”

江云霏抱着他的脖子，委屈道：“你是我的，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纪远清主动亲她，一下，两下……水到渠成，两人交出了彼此，成了真正的夫妻。

夜色无限好，只是近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