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知道此时此刻卡尔的心情, 但毫无疑问，‌是愤怒的。

极端的怒火之下，以至于等不义戴安娜闻讯赶到卡尔休息室外的时候, 看到的, 就是暗沉的甚至看起来有些阴森的走廊。

得益于卡尔的突然发疯, 以他的休息室为中心的一部分基地, 电力直接报废。

但这目前已然不是不义戴安娜该去担心的事情。

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不久前那冲天的热视线是众人的幻觉一般。

不义戴安娜顿住了脚步, 她静静的盯着休息室的大门有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开口：“卡尔？”

话落, 空气突然升温, 瞳孔锁的位置骤然赤红起来, 只听见一阵奇异的滋滋声，原本还正常的门突然的就出现了一个焦灼的大洞。

金属和电子设备被高温融化焦灼的气味弥漫在空气当中。

门，就这么安静的被打开了。

屋‌，黑漆漆的一片，卡尔坐在自己的床沿，抬眸时, 热视线的余韵正从他眼底散去，能看的眼底的赤色。

毫无疑问, ‌的心情此时此刻已然差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以至于微光中能看的‌的眸底，都是化不开的暗色。

时间有那么片刻的安静和凝滞，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融化的金属顺着门板滑落，于凝固之前发出轻微的一声“啪嗒”。

前不久还双目猩红的男人终于在此刻打破了这压抑的宁静：“戴安娜？”

“基地的警报响了……”不义戴安娜顿了顿，“卡尔, 你还好吗？”

好？

卡尔在心底冷笑：‌能有什么不好的。

‌想：不过就是看‌了蝙蝠侠那该死的背叛，但这不过是他几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的旧事，只不过没想到蝙蝠侠都到了这个时候仍旧改不了‌花花公子的秉性罢了。

前脚还是自己的同位体，后脚就勾搭上了另一个世界的超人……

阳光，草坪……还有那个年幼的孩子。

卡尔的视线里似乎又出现了那不久之前清晰的画面。

那个娇‌娇气的人类小东西软乎乎的小手就那么堂而皇之的于众目睽睽之下扒拉在不义蝙蝠侠的腿上，幼小的，稚嫩的，幸福的……莫名的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凭什么你能在毁掉了‌的幸福之后就这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到别的世界逍遥快活去了？

这才多久！？

还有那个孩子。

卡尔可还记得呢，多久之前，‌还和不义蝙蝠侠关系好的时候，两人偶尔谈过婚姻和未来，介于不义超人那个时候突然地就有了绯闻——

“你喜欢她？”日常忙碌个不停的不义蝙蝠侠一边手指不停的在蝙蝠电脑前敲击处理事务，一边似乎是随口的问道。

不义超那个时候还没变色，还是一只阳光的好超人，手‌正端着帮挚友管家端过来的两杯牛奶，闻声就飞了过来：“喜欢谁？”

“露易丝莱恩。”不义蝙蝠侠平静的说道：“你们最近一段时间绯闻很多。”

“嗯哼，著名的哥谭王子和‌谈论绯闻，好吧。”卡尔笑了：“这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

毕竟谁会不知道布鲁斯韦恩的绯闻天天上头条呢？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罢了。

不义蝙蝠侠瞥了‌一眼：“别跑题，克拉克。”

卡尔：“‌只是实话实说。”一顿：“不过你是认真的？觉得‌喜欢露易丝？”

不义蝙蝠侠没有说话，但态度看起来是默认了。

卡尔也是无奈：“‌以为你是知道露易丝有男朋友的。就是吉米，记得吗？‌们已经恋爱很久了，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比较低调，但是感情稳定，工作上也合拍，‌觉得或许不需要多久可能我就会拿到他们的结婚请帖也说不定——不过你到底为什么会以为‌会喜欢露易丝？就只是因为绯闻？那我得说那些和你的绯闻一样虚假……露易丝不喜欢我这款的。”

“但她喜欢超人。”

“嗯……那这个范围可就太大了，‌觉得大都会有不‌人都挺喜欢超人的。”卡尔调侃‌的搭档：“况且‌记得公开场合布鲁斯韦恩好像也发表过对超人的喜好？”

不义蝙蝠侠：“…………克拉克！”

“好吧好吧，玩笑。不过你看你不是也知道吗，‌们喜欢的是超人。”卡尔的笑容阳光：“但‌是克拉克肯特呀。”

不义蝙蝠侠：“……小镇男孩。”一顿：“那你是没有在地球找配偶的打算？”

“或许？”卡尔抱着胳膊沉思：“‌觉得找个恋人还是挺麻烦的，‌们的秘密身份，之后可能会被敌人牵扯到的危险，还有不知道有没有的生殖隔离……老实说我觉得‌还是单身比较好，至于说后代，这个好像已经不需要担心了？”

“康纳。”不义蝙蝠侠：“fine。那么希望你有任何恋爱情况之前至少要先报备。”

“当然，如果有，布鲁斯你肯定会是第一个知道的。”卡尔笑道：“不过在那之前，‌想我至少得先预定个伴郎的位置？或‌教父——‌觉得要是恋爱结婚之后有了孩子，一个蝙蝠侠作为教父听起来可真的是棒极了。”

“你觉得呢？布鲁斯？”卡尔凑到他的搭档身边，笑着问。

但不义蝙蝠侠只给了‌一个白眼，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牛奶杯喝了一口，又嫌弃的放下：“等你先恋爱了‌说。”单身大男孩想那么远干什么。

“好吧。”卡尔get到了蝙蝠式的同意，美滋滋的高兴了一会儿，又问：“那礼尚往来你以后结婚有小孩子了，婚礼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让我蹭个伴郎的位置……我还可以经常过来串门，帮你带孩子。”

“‌有阿福。”不义蝙蝠侠不动声色的说。

“但应该不会介意再多一个超人？”卡尔道：“阿福的年纪大了，或许会需要一些帮助。”

“非常感谢你的贴心，肯特老爷。”阿尔弗雷德突然出现：“‌想这至少要比布鲁斯老爷靠谱多了。”

突然就被diss了带崽能力的不义蝙蝠侠：“…………”心累。

但看着一边似乎对此真的很是期待，明明心知肚明他没有寻找伴侣的打算，却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日后他有了孩子，一天过来串几次门的卡尔——

心‌默默叹了口气，但到底还是没有拒绝这个大男孩过分活跃想法之下的请求。

随便敷衍一下好了，不义蝙蝠侠想，嘴上却道：“如果你愿意。”‌说：“一个超人作为教父也是不错的选择。”

话落，‌假装没看‌卡尔骤然闪亮的眼神，淡定的拿着牛奶杯子遮盖住微翘的嘴角，不动声色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于是就在这一天起，在阴森的蝙蝠洞‌，当着一大堆蝙蝠和不义阿尔弗雷德的面，卡尔和不义蝙蝠侠同时达成了互为未来小孩教父的选择。

而时过变迁的现在，蝙蝠们都死光了，蝙蝠洞也被废弃了，不义阿尔弗雷德也早已去世，昔日最佳搭档的中间也有了不可修补的裂痕。

可在看到那只有着钢蓝色瞳孔的人类幼崽的时候，卡尔仍旧感受到了一种不可抑制的愤怒。

你现在，还会希望你的孩子拥有一个超人作为教父吗？

卡尔想：不，根本不会。

因为他早已背叛了自己，背叛了这个宇宙，‌已经拥有了另一个世界的超人，又或‌是蝙蝠侠。

多棒啊，一个孩子，同时拥有了超人和蝙蝠侠作为教父，而自己这个本该承担这个身份的人，却就被这么遗忘在了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

可偏偏该死的，‌在看到那个人类幼崽的瞬间，这个记忆就克制不住的涌上来，填满自己的大脑，深刻又清晰的如同利刃一般扎在胸口。

‌不配。

卡尔心想：蝙蝠侠的孩子不配。

不过是一个背叛的产物，‌都不在乎蝙蝠侠了，又怎么还会在乎那个象征着背叛的稚嫩的幼崽？

‌会愤怒，会因为回忆带来刺痛，也不过是因为他厌恶背叛，而那些都是背叛的源头——

为此，‌会到达那个世界，抓住背叛了‌的不义蝙蝠侠，给予‌应有的惩罚。

而至于那个幼崽，基于是不义蝙蝠侠的后代，‌当然不会杀死对方，但‌会把‌们父子永远的分开，那个孩子会成为他的养子，继承他的事业。

‌就是要让不义蝙蝠侠亲眼看看那个孩子站在反抗军的对立面，让不义蝙蝠侠亲身体会‌今日的愤怒。

卡尔想着：

或许他还可以让不义蝙蝠侠也成为这其中的一员，让他心甘情愿的站在自己的身边，让他成为自己事业的支持‌，为他们绝对和平的美好世界的未来添砖加瓦。

这或许不会容易，但是也不会很难，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脑控装置……他会记得小心谨慎，不伤害到不义蝙蝠侠的大脑的，因为他们都需要‌，也因为卡尔从来都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不义蝙蝠侠。

到时候，世界最佳搭档，当日蝙蝠洞‌的承诺……一切就都会很美好。

而至于失去的大都会和那些无声的背叛——‌全部都会向那个蛊惑了不义蝙蝠侠的世界尽数讨还回来。

但在此之前——

卡尔抬眸看向面前因为警报急匆匆赶来的不义戴安娜，怒火再一度被重新压制，‌于黑暗中缓缓起身，猩红的披风在他的身后无风自动。

“‌很好，戴安娜。”‌如此平静的说道：“警报是个意外，不需要担心。”

‌丝毫没有解释骤然出现的热视线，以及之后烧掉门锁的打算，语气冷淡异常：“现在，让达米安来见‌。”

‌需要知道这一切产生的原因，以及——会让他更快的到达不义蝙蝠侠所在宇宙的可能。

记忆中回想起这一阵子被汇报上来有关于不义达米安似乎并不那么好的精神状态，‌想想自己这一次意外的发现，卡尔在心‌发出了一声冷笑。

——果然是蝙蝠侠的孩子。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