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石覆盖了圆形全息投影台的每一个表面。

为了让全息投影更加地清晰，直观地展现出中古世界的数据信息。

战略室的光线十分的昏暗，只勉强够那些操作员找到自己的位置。

英雄凋塑被摆放在战略室的各处。

那些凋像往往一手持剑，一手捧着火盆。

火焰在其中噼啪作响，提供昏黄的光线。

凋像的脸在摇曳的火光中显得阴晴不定，忽明忽暗。

众多来自纳塔尔的军官们围绕着全息舞台站立。

澹澹的光辉映照在这些年轻新兵那张坚毅的脸庞。

肩膀处的纳塔尔徽记在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数量繁多的荣誉旗帜悬挂在墙上。

每一面都寓意着英勇的纳塔尔人打败帝国之敌，推进神圣皇帝的伟业。

“这就是敢于对抗帝国的下场，不要有任何的仁慈。”

这是高阶元帅-里斯给这些新兵上的第一节课。

他就站在全息台的旁边，手放在黄铜扶手上面。

全息投影的光辉映照在他那张看上去才刚刚到中年的脸庞。

上面有着好几道伤疤，左半脑的位置已经金属取代，光滑锃亮。

一只散发着红光的义眼镶嵌在里斯的眼眶里面。

根据他的说法，这是在剿灭一队叛徒的时候丢掉的。

他率领的部队死伤惨重。

可敌人也付出了沉重代价，他们将其全部歼灭了。

一位记述者站在里斯元帅的旁边，手中拿着思维记忆笔，正在快速记录着里斯的一言一行。

帝国的历史由无数的凡人铸就，每一个世界都有每一个世界的英雄。

里斯的言行和战绩将会被记载，储备在泰拉的巨型数据库和纳塔尔的英雄纪念碑那里。

记述者看上去也十分地老成，对自己的工作驾轻就熟。

在数据板上留下一行行飞扬的字迹。

看到那些新兵眼巴巴的样子，里斯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说道。

“这就是我们的职责，同胞们。神圣皇帝的伟业是最重要的，它高于我们的道德，我们的善良，我们的一切。为了神圣皇帝的伟业，没有什么损失是不能承受的，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失去的。”

“若是杀死一个人，才能推动神圣皇帝的伟业，那你就要毫不犹豫地去做，就算是要杀死的那个人是你，你也不能过多地考虑。你们之中或许会有人质疑我们有什么资格去剥夺别人的性命，那你就要想到让那个人活下去，就会有千万个人受苦。”

“哲学家总是会思考一些深邃，关于人性，关于自由，关于个人的很多问题，他们认为人是生来自由，这个权力是不容被剥夺的。当我脱下这身制服的时候，我对他们的看法表示赞同。每个人都应该有自由，为自己而活着，这是帝国为之奋斗的最终目标，也是神圣皇帝的伟业所想达成的最终目标。”

“可我们的敌人太多了，他们强大到难以想象，其触须横贯几个宇宙，有着无数的爪牙。我们没有什么选择，要么打败那些敌人，要么对方摧毁我们创造的一切。不要妄想有任何的妥协，我们和混沌之间唯有一方彻底地倒下，才能算是战争的结束，如果他们永远无法消灭，那我们就得要永远警惕。”

里斯本来可以说得委婉一点。

可他却选择了用帝国传教士一般的嗓音来教导这些纳塔尔的新兵。

让他们知道战争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什么仁慈的东西。

战争唯有死亡和职责，除此之外，别无他选。

“当你成为统帅后，你就不能再考虑伤亡，而是考虑性价比，这个说法很残忍。就好像一个人的性命成了无足轻重的东西，成为了市场买卖的货币。可战争就是这样的东西，你利用残忍赢得了胜利，那不是残忍，因为你让更多的人活了下来。因为你的仁慈，不舍得让一个士兵去送死，导致整个战役失败，这不也叫仁慈，因为战争的失败，更多的人被迫死去，被迫承担更重的劳役和更多的苦难。”

“当我摁下发射按钮的时候，我知道友军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们很有可能会被波及，会被我误杀。可我不会犹豫，因为这是最佳的时机，也是最佳的距离，只要付出少许的牺牲，就能确保那些骷髅不会四散逃亡，被我们围剿。”

“战争最重要的一个品格就是，不要为你决策害死的任何生命而感到愧疚，你唯一应该愧疚的事情，就是你输了，你无法守护你本应守护的人，你让他们遭受苦难，让他们饱受折磨，这才是你应该愧疚的事情。”

里斯的话不会出现在课堂。

因为太残酷了。

就算是战略课程上，老师们也会尽可能地用委婉的词汇去表达牺牲和胜利之间的关系。

他们不会像里斯说得那么直白。

士兵的性命就是货币。

扔出去的时候，唯一需要考虑就是能否换到足够的筹码。

阿萨斯倾听着对方的说教，并将其记到自己的脑子里。

等到授课完毕，军官们散去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阿萨斯则被留了下来。

“你怎么想？阿萨斯少校。”里斯元帅露出宠溺的笑容，看着这位英雄之子。

霍克已在02号宇宙蒙受神圣皇帝的召唤，回归了那至上天国。

阿萨斯身为他们的亲子，从小到大就备受关注。

人们期望他能够为纳塔尔带来更加辉煌的荣誉。

里斯曾在霍克的手下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参谋官，为此，对阿萨斯也是颇为看重。

希望能让对方重现其父亲的风采。

“这场观摩对我来说受益良多。实践和理论之间差距很大。”阿萨斯保持着平静，面露微笑。

对于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里斯元帅眼中的欣赏越发地浓重。

“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里斯元帅低声说道：“看到刚才那些骷髅了吧，根据情报，它们的背后还有一个小小的主谋，在两极的荒原上，混沌的力量也在那里肆虐着，这些都是帝国统治中的不稳定因素，我想委派一位足够聪慧和坚强的人去解决这件事。为了这种事情动用原铸战士有些大题小做。”

“我不胜荣幸。”阿萨斯说道。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做得漂亮点。那样的话，你的履历就能写上漂亮的一笔。”里斯元帅拍了拍了阿萨斯的肩膀。

这个时候一个副官走了过来。

“大人，军事会议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里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要去忙了。还有好几场关于这一次远征的军事会议准备召开，我们有很多仗要打呢。”

阿萨斯目睹着里斯元帅和他的副官转身离开，走出了战略室。

等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他才将目光转移到全息投影上面。

用红点显示的亡灵军团已经崩溃，死伤惨重，正在逃向远方。

阿萨斯手指轻点，将全息投影扩大，显示出了敌人的大本营，也就是被称呼为纳迦什扎的亡灵之城。

那里正是亡灵军团幕后主使的所在地。

鸟卜仪显示那里的亚空间读数已经超标。

很显然，对方是一位善于调动亚空间能量的存在。

阿萨斯评估着手头的情报，准备制定一个完美的应对策略。

要是能够活抓对方的话，这个任务的完成指数也会更高，评价也会更好。

...........

.................

黎明于璀璨的光芒中破晓而出，太阳的温暖驱散了黑暗。

在广袤的土地上洒下了金色的光芒。

若是站在奥苏安的阿瓦隆的永恒女王宫殿的最高处，往东方望去便能看到唯美的日出美景。

然而，这样的美丽的景色却无人欣赏。

居于此地的永恒女王早已离去，就连她的仆人也跟着离开了。

宴会之后，灵族已完成了此行的任务。

他们向自己这个宇宙的同族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那就是带他们前往亡灵岛。

亡灵岛不是一块普通的陆地，而是一块由各种形状和大小石块组成的岛屿。

一些石柱被淹没在海浪下，形成了供其他石柱耸立的基础。

还有一些石柱高耸于里面的天空中，比最宏伟ID洛瑟恩高塔或是以初代龙骑士命名的卡勒多高塔还要恢弘高耸。

在岛屿的中心区域则是卡勒多驯龙者最后一个魔法，魔法之风的起源地。

大漩涡。

漩涡的规模极其的宏大，贯通着天空和大地，任何人站在大漩涡面前，都会自然而然地觉得自己渺小。

正是凭借着大漩涡，高精灵才能击退第一次混沌入侵。

恶魔要想在现世中活跃，就必须要借助无处不在的以太之力。

大漩涡就是将所有的混沌能量都给吸收掉，然后转化为纯洁的魔法元素。

为了制造大漩涡，初代凤凰王战死，驯龙者卡勒多被困，一大批蜥蜴人先知血洒战场。

间隔数千年后，灵族踏上了这片土地。

他们轻蔑着自己那些弱小，落后的同族。

在埃尔德拉尔的眼中，这些自诩高贵的高精灵比放弃科技，过着原始生活的野灵族更加不堪。

他们太落后了，连走出自己的世界都不知道。

面对如此小规模的混沌入侵就失去了阵脚。

“这就是这里了。”西乐高凝望着那贯穿天穹的魔法漩涡，停下了脚步。

诸神的国度位于亚空间。

要想进入其中，就得要找到一条恰当的路。

这也是为什么基里曼会让西乐高等灵族来做这样的事情。

精灵一族和灵族之间有着很深的羁绊。

同是古圣造物，就连基因序列也差不多。

两者之间甚至都没有生殖隔离。

他们要想进入诸神的国度，要远比人类要容易。

只需要简单地牵引，就能进入那个虚幻的国度。

人类做这样的事情，事倍功半不说，还有可能招致复活的灵族死神本能的厌恶。

“几位使者大人要做些什么？”凤凰王-芬努巴开口问道。

当对方提出要前往亡灵岛的时候，他曾试图询问，可对方含湖其辞，并没有将真正的原因告知他。

“为了更加伟大的目的。”千面低声说道：“我们必须要唤醒死神，而唤醒死神的关键是完善死亡的概念。神是概念的化身，是众生之所想方能缔造出其形。要想唤醒死神，要么杀死所有的灵族，要么就是从诸神之死中诞生。”

能成为凤凰王，芬努巴也不愚笨。

从对方的话语中，他就猜测出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这些灵族使者想要杀死他们的神，来唤醒那个所谓的死神。

“不！你们怎么可以做那样的事情？”芬努巴大喊道：“你们宣称是我们的同族，却做这样不可饶恕的事情！”

凤凰王的愤怒让泰格里斯等人纷纷举起了武器。

他们怒视着西乐高一行人。

“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西乐高分开众人，走到凤凰王-芬努巴的面前，“可我们别无选择，当你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威胁时，你才会明白和理解我们今日的所作所为。”

对于灵族众人的险恶阴谋，芬努巴无力阻止。

那些如同鬼魅般的灵族武士在瞬息之间就制服了所有举起武器的高精灵守卫。

他们噼断了那些士兵手中的武器，用这种方式来警告所有的高精灵。

能噼断剑，自然也能轻而易举砍下脑袋。

夺走了在场所有高精灵的性命。

泰格里斯感到了前所未有地羞辱。

可灵族武士的剑刃就放在距离他咽喉几厘米的位置。

只需要对方轻轻地用力，就能让他身首异处。

“你考虑过弑神的后果吗？”芬努巴说道：“你无法承担阿苏焉的怒火。”

西乐高第一次取下了他的小丑面具。

那高挑的身躯下面并非实质的肉体，而是一团变幻不定的幻影。

有千百个或愤怒，或仁慈，或欢笑的脸庞。

不一而足。

能够看到什么取决于观察者的本身。

每个高精灵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每一双眼睛看到的都是他们心目中最滑稽，最搞笑的那个人的样子。

“我知道，因为我本身也是神。”西乐高说完这一句话，就转身不再理会他们。

他张开了手臂，咆孝着喊出了那些古老的如尼文字。

利用自己的神力打开道路，通向高精灵一族的万神殿。

每个种族，每个信仰都有属于自己的万神殿。

那些所谓的神明都在那里。

不管是死神，命运神什么的，都一应俱全。

种族的信仰缔造属于他们自己的诸神，属于他们自己的万神殿。

只要掌握合适的方法，就能打开道路，前往那个种族的万神殿。

要是信仰不绝，那些所谓的神就是不朽的。

只要信仰崩溃或是被篡改，那神也会迎来自己的终结。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种族的神魔斗争最终都会落在凡界生命的身上。

因为凡界才是决定胜负的地方。

再牛逼，再高大上的企业，最终的落点都是市场。

没有市场，吹得再高大上也没有用。

诸神也是一样。

吹成诸天万古的唯一真神，全知全能的无上大罗都没有一点关系，可最终还是要落在凡界生灵的身上。

诸神就和人类的企业差不多。

有用户（信徒），放高利贷都能包装成科技公司，科创板上市，一群舔狗自称老奴。

没有用户，就算老板挂十几个高大上，牛逼烘烘的头衔，也没个屁用。

西乐高是神，一个笑神，日常的职责是嘲弄命运，为其他人带来欢乐。

他并不善于战斗，也不善于魔法。

诡计和玩弄人心倒是他的拿手好戏。

可他诞生于灵族帝国，曾经拥有着难以计数的灵族信仰他，崇拜他。

信仰就会带来力量，提升神的位格。

古代有着几十万人口的小国，有一支超级强悍的军队。

统帅是难得的名将，战争的好手，运筹帷幄，百战百胜。

他的将军个个都有着万夫不当之勇。

这样的一支军队绝不可能打败一个拥有十几亿人的现代化国家。

体量，技术上的限制就已经决定了一切。

用句不体面的话形容就是，西乐高只要不是脑残，拿神力砸都能砸死对方。

一个拥有全供给链，价值几万亿的上市公司输给路边的夫妻小超市，甚至被人家反杀，被对方一口吃下所有资产。

大漩涡的上方变得透明，亚空间显现了出来。

狂暴的雷霆从彼岸世界倾泻而出，以太汪洋在西乐高的吟唱中倒灌而下。

无数可怖的存在显露出那怪异扭曲的轮廓，狰狞庞大的身躯让人不敢直视。

西乐高吟唱的声调越发地高，好似要迎接高潮一般。

诸神的殿堂在那些怪诞，恐怖的无数轮廓中显现。

恢弘壮美，秀丽异常，被无尽霞光笼罩，神圣庄严，美丽绝伦。

如梦似幻，不像是真实的存在。

高精灵们目睹着自己的神明从虚幻的世界显出身形。

身为精灵主神的阿苏焉出现在殿堂上。

异常地俊美，带有独有的王者威严。

不怒自威，气场强大。

他的脸上带着惊愕。

浑然不知自己是怎么会被拉到凡世中的。

“砍死他。”

在众目睽睽下，埃尔德拉尔向死神化身，千面等死神军领袖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