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有些惊讶：

“你说明珠？鬼后？极乐之境？我怎么从未听到过？不过我对于鬼境的治理，确实只在前期设计制度时花了些心思，其他时候有更重要的事情让我操心，都是放手给其他人去做的。也未曾出什么大的纰漏。”

安息打算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将这笔孽债就此了结：

“明珠，从前世开始，你就非常擅长攻心，不过以前的事情我们就暂且不说了。”

“此次你假扮成塔罗婆婆，说出我前世的痛处，已经让我在内心对你信了三分。后来，又让章鱼怪故意露出马脚，正好应验了你对现在的预言。”

“最后，便是将我引入七彩丹霞山，在封闭危险的环境中，人内心的恐惧便容易被放大，我很容易就联想到你对我未来的预言，然后丧失斗志，放弃挣扎。”

“恐怕从我今天一进入鬼境，便被你盯上了。你还真是了解我，这一步步完全是按照你的剧本在走。”

“从一开始，那章鱼怪故意凑上来，装作无意地说出三叉戟的下落，我就上钩了。如此步步为赢、环环相扣的设计，还真是让我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不仅如此，可能连林怀孟跟三娘子无意中都成为了你的棋子。你算好了七彩丹霞山爆发的日子，故意让两人拖住了我前来明月宫的脚步，只等着我在十月十五这一天主动送上门来，让你瓮中捉鳖。”

“只是你没想到，容二竟然提前结束了闭关，也进入了七彩丹霞山中。你也没料到，任你机关算尽，最后助我逃过一劫的，恰恰是三娘子送给我的霓裳波粼衣。”

“明珠，你若为王为将，必定是个千古流芳，了不得的传奇人物。真是可惜了。”

明珠也终于肯卸下伪装，冷冷笑道：

“呵，明烈姐姐，你当真是一如既往地冰雪聪明，绝世无双。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凄凄惨惨地去死了。其实你重生了也没什么，大家各过各的便是了。既然已经相安无事了一千年，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就安安心心在天界当你的神官不行吗？”

明月毕竟也是个聪明的，闻言也彻底明白了过来。之前只是因为一直被明珠留给他的印象给蒙蔽了，而且他一心扑在安息身上，对其他人和事本就关注的不多，才会不知不觉中被人诓骗了。

他想通之后，带着一分不解、九分决绝问道：

“明珠，所以穷奇也被你收买了？阿烈是你的亲姐姐，你不是说，只愿她好？”

明珠仰天狂笑着，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只愿她好？我对她恨之入骨，巴不得她消失不见！明月哥哥，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我对你的一片情意吗？”

明月态度坚决：

“明珠，因为你是阿烈的妹妹，前世又帮过我们，我才一直代她照料你一些。现在想想，你那时来献计要帮我们解围，其实也是有预谋的吧。”

明珠又哭又笑，已经陷入癫狂状态：

“妹妹，哈哈哈哈，好一个妹妹，原来我就是个笑话。”

“前世，我明明已经站在了权力的最高峰，得到了我曾经向往的一切，可你不在了，我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放弃了一切追随你而去。”

“如今，我在这鬼境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只敢小心翼翼地趁着你闭关时才敢以鬼后的名义巡街，还得辛辛苦苦地遮掩着不让你知道。结果呢？你当众一句‘鬼后是谁’就抹杀了我所有的真心。”

“明烈姐姐，明月哥哥，你们两个真好，哈哈哈哈，你们两个真好。”

聚魂有些看不下去了，前世的这一切他作为破云也是经历过的，这些年也是一路看着安息痛苦挣扎走过来的，如今虽然听得似懂非懂，却也知道是明烈与容月玦两心相悦，明珠却对容月玦芳心暗许，倒插一脚的故事，便仗义执言道：

“明珠公主，你明知明烈公主与惊羽将军青梅竹马，深爱彼此，却偏要插上一脚，将有情人硬生生拆散，这本就是你的不对，如今又有何立场来指责别人呢？”

明珠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理直气壮地跟所有指责对抗：

“别说什么我恶意插足的话！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深爱不移，为何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又不敢互相靠近、坦诚以对呢？到底在怕什么？哈哈哈哈哈，都是胆小鬼罢了，在这一点上，是我明珠赢了。心心相印又能怎么样，若是他们真的信任无间，又怎么会让我拆开了去。”

“明烈姐姐，既然说开了，我就不妨问问你。当年，你躲在假山后面，看着我两亲亲热热，接受千万人的祝贺，到底是什么滋味呀？你不是一向敢作敢为、骄傲热烈吗，怎么那时候被人抢了心上人，却反而当起了缩头乌龟了呢？”

“还有你，月哥哥，你在这鬼境守了一千年，说是要等一个人，那我问你，为何你不敢主动找到天界去，直接表明身份将话说开？说什么默默守护，我看就是心虚且怂，怕被拒绝。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绝配！”

明月看着疯疯癫癫的明珠，实在无法将她跟平日里温柔婉约的慕容菀联系起来。女人这种生物，男人大概这辈子也无法完全读懂。

他怕再任由她说下去事态会失控，便试图阻止：

“明珠，够了，不要再继续疯下去了。你始终是我们的妹妹，若你现在收手，我可以既往不咎。”

明珠却毫不领情：

“我是疯了！我被你逼疯了！月哥哥，我也是有心的，我哪里比不上明烈了，你为什么不看看我，这么多年了，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不是她！你为什么不肯看看我，为什么……”

“我不懂，明明她把你害的那么惨，明明她害了你还一副被害者的白莲样，月哥哥，你擦擦亮你的眼睛，不要被她的外表蒙蔽了，她爱的只有她自己，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待你的，我把你看得比我自己还要重要。”

明月直觉不对，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明珠！够了，不要再说了。”

明珠一面留着眼泪，一面笑着对着两人说：

“哈哈哈哈哈，月哥哥，到了现在你还不敢让她知道，你还怕她伤心，还护着她。你真的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明烈姐姐，你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我要看着你作天作地，作到自己后悔的那一天。你觉得我现在很可笑，很可怜对不对？有朝一日，你会比我可怜十倍。我会看着你的，祝你未来不会痛哭流涕、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