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想要赈灾，一时之间却没有那么多银子，只能先紧着要紧的地方用，先搭建了一些临时帐篷，又搭建了一些临时的茶棚，好让百姓们能有口水喝，有口饭吃。

明烈与昭曜太子刚刚落座，就吸引了聚集着的百姓们的注意，毕竟两人穿着不像其他人破破烂烂，虽然因着连日奔波的缘故，也有些灰头土脸的，但从气质来说，仍然是高贵的鹤立鸡群。

这茶棚的负责人是个看上去就很厚道的妇女，见两人一坐下来，便问道：“两位大人是来赈灾的吧？”

昭曜太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听说文川遭难，家中的老父深感痛惜，他年轻的时候还来过此处，受过当日百姓的恩惠，但苦于年纪大了，家中事务又繁忙，便差遣我们兄妹两个过来看看情况，也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这话也不假。圣慧大帝与显德皇后年轻的时候四处征战，确实是到过这里。

那妇人满脸感激：“哎呦，还是好心人多啊，二位大人辛苦了，先喝口茶水解解暑气再说。这余震呢我看是还没完，二位大人在外走动时也当心些。”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孙大娘，你先别忙活了，快回来看看，你家小虎子快要不行了！”

那妇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说了一句怠慢了就转身向后方跑去。

在茶棚中喝茶的百姓们纷纷感叹：

“唉，我看这小虎子是挺不过今晚了。”

“是啊，孙大娘也真是惨。本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生活得有滋有味，新媳妇又一下子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说起来我现在还能想起上个月在她家吃满月酒的时候那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场景。结果这一转眼，一场地震，就什么都没了。家没了，家人也没了，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抢回来一个孙子，又染上了病，本来也不算什么厉害的病症，但药材紧缺啊，就这么活生生被拖没了。”

“谁说不是呢。孙大娘一家古道热肠，没想到到了最后，连一个子嗣也没有留下。也不知道孙大娘会不会想不开，我看我们还是得多留心点。”

“嗯。这一场地震，真的是亘古未有，许多老人都说，这种等级、这种烈度的地震是从来没有见过。咱们州上的人也真是惨，一夜之间妻离子散的多了去了，我虽然活下来了，可也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总觉得能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哭。”

“我也是，我每夜都会惊醒，觉得地动山摇的，害怕是地震又来了。”

“你们说，我们这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的难？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啊。”

“我前段时间刚好去外面做生意，知道了一些事情。我跟你们说，不只我们州，今年一过了年，整个凤仪国各地都天灾人祸不断。我们这是地震，江南是水患，还有地方好像是闹什么蝗灾的。”

“你说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这是老天爷不让我们这些人活下去啊。”

“说是天灾，其实也是人祸。”

“人祸？怎么会是人祸？此话何意？”

听了这话，茶棚中的许多人都被那生意人吸引了注意力。

“唉，虽然这有些大逆不道，但我们命都要活不下去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你们没出门，是不知道，如今皇都那一片，早就有一句话流传开了！”

“什么话？”

“凤不二主，双凤祸国！”

“此话何解？”

“大家都知道，怎么凤仪国皇族有上古神兽凤凰的血统，一直守着凤凰大人的庇佑和守护。皇族之中，也会时常有带着凤凰胎记降生的人，我们都说那是凤凰大人派来保佑我们的。”

“害，这个我们都知道。明烈公主不就是吗？她可是我们凤仪如今的吉祥物呢。”

那商人突然恶狠狠地说道：

“哼，什么吉祥物！我看是个灾星！”

“哎呦王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讲。你不能因为地震将你家的祖业都毁了，就胡言乱语地中伤别人。”

“我说你们这些傻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维护那个灾星。现在皇都的人都在骂她呢。你们应该听过明珠公主的名号吧？”

“知道知道，是陛下封的公主嘛。好像是明烈公主的救命恩人。”

“哼，这明珠公主根本就是明烈公主的亲妹妹！”

“啊？什么？此话当真？”

“反正这消息都是从皇都传出来的。说当年显德皇后生的根本就是双胞胎，只是因为凤不二主、双凤祸国的预言而将明珠公主抛弃了。这凤不二主、双凤祸国的意思就是，凤仪国一代只能出一个凤凰使者，若是出了两个，这天下就会打乱，就会像如今我们这般，祸事不断。”

“你的意思是，陛下跟娘娘知道这件事？不过从未听说明珠公主额头上也有胎记啊。没有胎记的话，算是凤凰使者吗？”

“谁说胎记一定要生在额头上？若是生在身上呢？那平常人岂不是看不到？陛下和娘娘确实知道此事，否则也不会狠心将明珠公主送走。”

“确实，若是生在身上，平时穿衣服遮盖起来，是看不到。”

“王公子，你可有什么证据？还是在信口雌黄，以讹传讹？”

“我自然是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那都是由着你们自己。我只是把听来的消息跟你们分享。这胎记的事情，据说是有宫人看见了，才流传了出来。否则你以为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唉王公子，我琢磨了半天，这故事逻辑不对啊，既然真的是忌惮那个预言，一出生都能送走了，为什么后来又给接回了？”

那商人面露讥讽之色：

“这就要问问我们那位明烈公主了。”

“明烈公主？哦，对了，明珠公主正是明烈公主从玉门关带回来的。”

“王公子，你的意思是说，明烈公主认出了自己的妹妹，才将她带回来的？”

“也有这种可能，具体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要说明烈公主完全不知道明珠公主的身份，我是不信的。皇都的人都说，这两位公主单看面容就有七八分像，若不是亲姐妹，那还真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