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本来还有些疑惑，圣慧大帝与显德皇后可能确实有些伤心，但两人一向身体康健，没有什么大病大灾，为何还在壮年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当她看到小皇帝即位后，明珠公主垂帘听政，做了实际掌权人之后，明珠曾经说过的两个字突然间蹦到了她心头。

“女皇”。

那是昭曜太子出殡前一天，明珠来找她时说出的话语。

她那时沉浸在悲痛之中，并没有仔细留意这其中的古怪。重生后清醒下来梳理当时的那一切，才有了些猜想。

明珠出身药王谷，平时表现地天真烂漫，可偏偏那次，评论起朝堂的事情来，却头头是道。她说那些都是圣慧大帝同她讲的。但是圣慧大帝又为何会将这一些重要的朝堂信息告知一个并没有什么朝堂阅历，无法为他建言献策的公主？

若是只是想找人分忧倾吐，也该是找显德皇后才是。

所以，更有可能的是，明珠当时说谎了。她那些消息，不是从圣慧大帝口中得知的，而是另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现在这个消息来源几乎可以确定了，正是陈秋水。

有了这个猜想后，安息再回想起她与明珠的一切过往，便觉得不是巧合太多，而是刻意而为了。

从玉门关开始，她便掉入了别人早就设计好的一个圈套里。先是故意鬼鬼祟祟引起她的注意，与她结实，又借着挡箭让她生出了愧疚之意。

她去大医官家里探望之时，又似是而非问了一些话，然后是故意被热水烫伤让她看到她胸口的胎记，诱导她几乎当时就认定了她的身份。

后来的疫病，也是她治好的，恐怕她早就知道了浑天剑的魔气是源头，也早就想到了解决办法，偏偏却憋着不透露出来，直到事情闹到了，才站出来以救世主的姿态以身试药，也因此赢得了民心，名声大振。

也就是从那时起，在百姓间关于她们两人的风评和支持度，开始逆转的。刚开始双凤祸国的流言传出的，许多国民更多的是抱怨明珠公主不该回来，可疫病之后，便更多地是说明烈是灾星，希望她快点去死了。

这中间或许也有明珠与陈秋水派出的探子带节奏，但也需得承认，明珠在疫病中的表现也为她积累了口碑。

至于去文川赈灾，陈秋水后来能准确地说出余震的时间与位置，说明他是能提前预知地震的，但是他却没有说。他知道，他的合作伙伴明珠就会也知道。否则，两人怎么能配合地天衣无缝，就在昭曜太子身死的时候，明珠就把疫病治好了呢？

这时机把握地也未免太过巧妙。明珠就算在此事上没有主动出手，也是隐瞒了事实，为了自己的野心，眼睁睁看着昭曜太子去送死。

若是再细想想，恐怕容清眠之死，与她也脱不了干系。当时她与容月玦留在玉门关查了许久，也没有能够查出透露她身份给突厥人的细作，如今将一切故事串联起来，这人不是明珠还能是谁。

还真是讽刺，她当时就是怀疑明珠是细作，才将她抓起来审问，才有了后面的故事。而明珠轻而易举地就先洗除了细作怀疑，又为她挡了箭，所以后来事发了，也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这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滴水不漏，心思之缜密，手段之阴毒，都非常人能及。若将这才能用于正途，不知会造福多少天下苍生。

安息看她一副执迷不悔的样子，气的想冲上去打她：

“你害了那么多人，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明珠一副看不起她的表情：

“这世道原本就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阿烈姐姐，你输了便是输了，我最烦你那套大道理。”

安息原本只是自己怀疑这一切是明珠在背后搞鬼，今天这一对峙，倒是将这个怀疑落实了。

她内心既愤怒又伤心，明珠毕竟是她的妹妹，而她曾经也是真心实意待她，对她好的。当初力排众议坚持要认明珠回来的人是她，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既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又是这幕后之手的帮凶。

明烈趁机追问道：

“不管你跟陈秋水是何居心，浑天剑染了魔气是真，出自天宫也是真。而陈秋水又口口声声说他是遵从神灵的旨意，这恐怕也不是假事。当年的那些天灾异象，仅凭你们两个凡人也造不出来。所以，趟了这一趟浑水的神仙，究竟是谁？”

明珠笑的意味深长：

“阿烈姐姐，你这又是再说什么，我听不懂。”

明烈见她不见黄河不死心，索性将话挑明了：

“明珠，你虽医术高超，但却不是什么修炼的好苗子，也没听说你有什么机缘遇到了什么灵器，修成了灵基。那你当年死后，是如何逃过了重重困难，来到这鬼境之中的？”

明珠似乎对此早有准备，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们鬼魂的灵基自是因执念而成。当年月哥哥死后，我虽执掌大权，却也心灰意冷，放弃了一切追随他而去。月哥哥就是我的执念，也是我的追求，他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我听了鬼境鬼王的事迹，便认定了是他，自然要来这里投奔。”

明珠看了明月一眼，他却站在一旁想着什么，没有接话。

明烈轻笑一声，道：

“反正你总是有理由搪塞。那我再问你，那极乐之境，虽然空间通道是容二帮你做的，可那里面的一切却是靠你自己的本事才能运营起来。这需要极高的灵力，那你这灵力又是因何而来？还有，百灵主这等人物，是如何死心塌地归于你的麾下，听你差遣的？”

明珠不紧不慢地答道：

“阿烈姐姐，你是瞧不起我吗？这一千年，我也勤奋修炼了，有了些灵力自然也不在话下。再说了，这鬼境之中也有许多灵器可以辅助修炼，说不定你们天宫的还要厉害上几分呢。至于百灵，我救过她的命，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明烈又想起当初在千金当铺地下暗道的种种：

“她知恩图报，最终却还是命丧你手。”